孤城town

开篇的诗《我走得那么深》，选自《海泉的诗》第二辑《镜中的诗》

十四·困兽

我走得那么深

几乎已看不见风景

看不见飞鸟的天空

看不见拂树的风

我走得太深

走入了枫叶的掌纹

走入了一团微妙的火

烈得我快要自焚

海泉合上日记本，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工体，要么看球，要么看训练。而自从规律的上起班来，他再也没办法在周二下午跑到工体了。加之二人各有心事，从厦门回来后机场一别，转眼已数月未见。

他毕竟是报社主编先前主动招揽来的员工，在报社编辑部自然也没人小觑。他的目标并非是成为天天跑场的消息记者，他依然延续着上学时的专攻方向，善写经济社科类的长篇社论，一时间受到不少业人人士的赞赏。

年后的体坛一直没什么动静，体育专栏的作者向主编抱怨实在搞不出什么名堂了。主编想起去年海泉那篇通过国安转交揭露中超革命内幕的文章，便提议这位体育专栏的负责人去问问海泉，有无门路再与国安俱乐部相约一次专访。

国安……海泉突然发现自己已很久没与羽凡本人联系过，最近陈羽凡也没什么公开的消息，但他猜测他和经纪人已经开始暗中筹划转会……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一阵抽痛。

负责人见他愣住了，有些不满自己被冷落。海泉好久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也许这么久了……他应该试着去联系一下陈羽凡，哪怕以采访这样的公事呢？

“我可以给您国安队员陈羽凡经纪人的联系方式，您可以说是我的朋友，试着约一下他。”海泉打开手机调出通讯录。

海泉没能观察到那位负责人心里的震惊。负责人没想到海泉手里的资源这么好，居然上来就能约得到陈羽凡这个级别的球员。

羽凡近来过得也极其不顺心。

去年轰轰烈烈的革命并没有给足协敲响警钟，中超虽然恢复了升降级制度，球队们的积极性提升了不少。然而球队背后管理层以及赞助商的“生意”往来更让本就混乱的第三方监管更加毫无作用。

察觉到不对劲是在去山东的一次客场比赛中。这并非是第一次交手，很多对手都已经是他的老熟人了。然而有些老熟人在比赛中的表现诡异到令人百思不得解。下半场时国安已经取得了两球的领先优势。再一次攻到对方禁区，羽凡已没有很急切的得分欲望，起脚打门时也感觉是个不会进的球——对方后卫已经防在了球的线路上。然而在他出脚之后的一瞬间，那位后卫居然在平地上摔倒了，守门员扑球不利，他已经放弃的进攻居然得了分。

在球迷的欢呼声中他有些疑惑。虽说球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可对方的这次摔倒在他看来有些太假。

他赛后趁着人都离开了，便去找另外一位进球的队友交流，跟他说了自己观察的情况，他隐隐感觉对方在踢假球，可居然真的有人愿意输掉自己的比赛而去踢假球吗？又是谁在“帮助”国安。

没想到队友一脸稀松平常，“这基本不用怀疑，对方的两个后卫明显都被买了，‘有人’要求这场比赛要踢到3：0的比分，他们在看情况放水。”

“什么？！”羽凡听了从更衣室凳子上蹭得站了起来，“一级联赛也踢假球？”

“涛贝儿你是第一天踢球吗？你是第一天知道中超踢假球吗？”队友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羽凡没在开玩笑，“天哪——你原来都不知道吗？”

羽凡还是有些茫然。

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据我所知，咱队最近有大概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可能前几次比较隐蔽你没发现吧。”他指了指更衣室里国安4号后卫的位置，“4号去年联赛最后一轮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让了长沙队一个球，你在前场当然不知道。那次比赛咱们本来就领先，但是对方球队需要一个进球保级，便说通他放一个球。他拿着那笔钱带着小老婆去海南岛度假，你肯定更不知道了。”

羽凡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旁边的衣柜。

在上层管理最混乱的时刻，正是背后交易盛行之时。

不久后，陈羽凡第一次接到了送到他手里的“订单”，有人泄露了他的通讯信息，他想，八成是哪个队友。对方在电话里“满怀诚意”地希望他能在两天后的联赛中让某某球队至少获得平局，并开出了价钱。

经纪人正好在他身边，他看到羽凡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而愤怒。

他忍住没有骂回去，直接掐断了电话。

经纪人叹了口气，“他们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都听见了。现在你更加知道了，国内是什么形势……”

羽凡红着眼睛，最终还是仰头叹了口气，颓然坐下。

“其实有很多人来找过我做交易——”经纪人坐到他身边，“我还记得第一次被找上的时候，我正巧在和海泉吃饭。”

“海泉……？” 好久没有那人的消息，羽凡心里忽然一紧。

“我有几次和他私下交流过媒体相关的事情，当时你在训练就没叫你——”经纪人继续说，“我和对方结束谈话时，海泉从我的脸色和零星的回答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是想让你在场上放水。

“他那时很恳切的请我永远也不要告诉你，并且帮我想了恰到好处拒绝对方的言辞。”

“于是这么几次以来，即使不同的对方开出了越来越离谱的价格，我也是始终没告诉你过。”经纪人露出一丝苦笑，“就前几天，我又约了他吃完，探讨了一些媒体的问题，他不停地跟我说：希望快点把你送出去。我想，他也应该劝过你吧？”

羽凡低下头。

他从没想到海泉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是……他劝过我……”虽然劝得很隐晦，很绝望。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对家都是谁？”羽凡问到。

经纪人摇摇头，“连自己家的房顶都不干净，你又何必要知道外面谁在捣乱？”

屋一阵寂静，羽凡站起来，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桌子。

经纪人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的号码是常事，他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是的……海泉的朋友？新京杂志吗？约采访？”

听到了海泉的名字，羽凡马上凑了过来，经纪人大概问了一下情况，介于之前有过合作，对方又说是海泉的同事，羽凡也便答应了下来下个周的采访。

回家时经纪人再三叮嘱羽凡最近要注意自己在公共场合的言行举止。他想不明白，条条利弊都摆在眼前，羽凡为何还不答应转会。

经纪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等羽凡松口。介于羽凡先前数次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也有几家欧洲的俱乐部愿意将他招致麾下。

看着手中收到的邮件，经纪人心里愈加着急。

布莱克特流浪者，法兰克福，纽伦堡。

忽然他发现了一封新邮件，邮件还多设了一层加密。

广州足球俱乐部？

====tbc====

相爱容易，在一起不易🙃？

接下来会怎样呢🧐？